第六十五章 送棺入安府

2018-04-15 作者: 梅果
第六十五章 送棺入安府

“不,不在了?”

“他一個小孩子如何逃出火海。”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世宗跟安錦繡說:“上官家除了在外的上官勇外,都死了。”

聽著世宗再跟自己報一回噩耗,安錦繡的心又被鈍刀寸剮了一遍,隻是麵對著世宗,她又如何將自己真正的悲傷露出?牙齒狠狠地在舌尖上咬了一下,這個時候,她要的不是悲傷,而是世宗的可憐。

世宗以為自己會聽到安錦繡的哭聲,隻是他等了一會兒後,被自己抱在懷裡的人沒有一點聲響發出,世宗低下頭看時,就看見血順著安錦繡的嘴角流出,這個小女子已經麵色慘白地不醒人事了。”錦繡?”世宗用手去掰安錦繡的嘴,結果安錦繡嘴中的血大量湧出,將他的手刹時間便染紅。

“來人,去叫個大夫來!”世宗對客房外大叫了一聲。

客房外有小太監答應了一聲,腳步飛快地跑走了。

世宗將手探進了安錦繡的嘴中,用手指堵住了安錦繡舌上的傷口。”你竟然在朕的懷中咬舌?”世宗衝著已經“昏迷”的安錦繡低吼道:“死了一個兒子,朕可以給你一個兒子,你就這樣不信朕會護著你的話?!”

“兒子?”安錦繡的心中一動,腦子裡出現一個念頭,被血浸著的嘴角微微上揚一下,隨即這張蒼白的臉上,就隻剩下了一臉的死寂。

太醫向遠清和榮雙在安氏庵堂的門前下了馬,看到來傳他們的,吉利手下的小太監後,他們是一刻也沒敢耽擱,一路騎快馬趕了來。

奉了世宗的命令找大夫的兩個小太監奔出了庵堂時,正好就看見了兩位剛剛下馬的太醫。

“聖上正傳大人們呢!”兩個小太監衝到了向、榮兩位太醫的跟前,急聲道:“兩位大人,快隨奴才去見聖上。”

兩位太醫也不知道庵堂裡發生了什麼事,一邊跟著小太監往世宗所在的客房跑,一邊就問:“是何人出事了?”

“聖上在房中,發生了什麼事,奴才也不知道。”由吉利一手調教出來的太監,說話自是嚴謹小心。

“快點過來。”世宗沒想到這會兒向榮二人會來,他這會兒也沒有時間多問,不等兩位太醫跟他行禮,便道:“她傷到了舌頭,你們過來看她!”

皇帝在庵堂裡抱著一個身著尋常婦人衣裙的女子,這事就夠讓兩位太醫好好琢磨一番的了,再一看這女子的傷處是硬咬出來的,兩個太醫就什麼都不敢想了。

“她如何了?”世宗在兩位太醫給安錦繡看傷的時候,也沒鬆開安錦繡,問兩位太醫道。

“回聖上的話。”兩位太醫中,向遠清一向善長外傷,回世宗的話道:“她舌上的傷口不深,可能是她的力氣不大。”也有可能是這女人自傷博同情,隻是這個猜測向遠清沒敢說,看世宗問話的樣子,他便知道這個女人在世宗的心裡有一點地位。

世宗相信傷口不深是安錦繡沒力氣的原因,這個小女子不但承歡在他的身下,還在驚慌無措之下,遭受了喪子之痛,一個男子尚且經受不起,更何況安錦繡這樣一個嬌弱女子?

“聖上。”向遠清問世宗道:“要給她治傷嗎?”

世宗說:“不給她治傷,朕要你來做什麼?”

向遠清忙就開了自己藥箱,拿出治外傷的醫具,藥物,在榮雙的幫忙下,專心致致地為安錦繡治起傷來。

世宗直到安錦繡的嘴裡不再往外流血時,才有心情問向榮兩位道:“是誰叫你們來的?”

榮雙忙道:“不是聖上嗎?”

“朕沒宣你們。”

“那。”榮雙沒有蓄須的白淨臉上閃過一絲遲疑,說:“聖上,叫臣等來的太監是吉利公公身邊的人。”

這個奴才還真是會為朕著想,這樣一個得用的奴才,朕到底是留還是不留?世宗一手安撫性的撫弄著安錦繡的頭發,一邊在心裡權衡著。

當一根絲線纏在了自己的脈門上,安錦繡就知道自己得醒過來了,裝暈這一招在太醫們的麵前隻能是小兒的把戲。微微睜了睜眼睛,安錦繡發出了疼痛難忍的呻吟聲。

“朕在這裡。”世宗看安錦繡轉醒,忙抱緊了安錦繡低聲道:“沒事了,什麼事也沒發生,你什麼也不要想,萬事都有朕。”

安錦繡眼睛睜了睜又閉上,似是無力睜眼,隻是眼淚又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眼角流了出來。

“不哭了,再哭眼睛要哭壞了。”世宗溫柔的語調,自己不覺,卻將兩位太醫嚇得不輕,手下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安錦繡聽了世宗的話後,更是哭得厲害,再溫柔的語調又有何用?白旭堯不是上官勇,在這個時候她想上官勇,想這個男人在身邊,讓她看上一眼也好,讓上官勇告訴她,他們還有以後,讓她不至於這麼絕望,看不到自己往後可以走下去的路。

被安錦繡念著的上官勇,這個時候與安錦繡相距的並不遠,他們同在一座城池裡,隻是一個相信自己已經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一個以為他們以後再無緣相見了。

上官勇回到客棧的時候,慶楠幾個都站在客棧的大門口,眼巴巴地望著這條街的兩頭,就在等著他回來。

“大哥。”慶楠看被他們圍在中間,走到屋中坐下的上官勇,兩隻眼睛發紅,顯然是痛哭過了一場,臉色也很難看,隻是神情很平靜,平靜到讓慶楠幾個人害怕。

“你們怎麼會來?”上官勇問幾個兄弟道。

“大嫂他們的事。”慶楠想安慰自己的這個大哥,隻是他們從軍的漢子,哪裡會說安慰人的話?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這樣的話誰要是能在現在說出來,那誰就真是混蛋了。

“說說你們怎麼會來的吧。”上官勇此刻也不需要人安慰,家人沒了,他不會跟著去死,不把這個仇報了,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麵目見自己的妻兒弟妹?

“是周大將軍讓我們來的。”幾個人圍著上官勇坐下後,慶楠說道:“我們遲了大哥七日走,回來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我們還是找了看城門的一個兄弟,才混了進來,沒想到……”慶楠說到這裡,狠狠一跺腳道:“沒想到我們進來的時候,就聽說城南舊巷失火,等我們跑過去,什麼都遲了。”

上官勇說:“大將軍知道我會出事?”

“是大哥你帶我們攻下的信王府。”坐在慶楠身邊的一個兄弟道:“大哥奉命回京都之後,那個項錫就瘋了!天天找大將軍的麻煩不說,帶著他手下的人,把整個信王府都拆了!大將軍說,項錫一定是在找什麼要緊的東西,怕那個混蛋疑到大哥你的身上,所以命我們來追你。”

“大哥,你下麵要怎麼辦?”慶楠問道:“你要做什麼,我們兄弟都幫你。”

“我要麵聖。”上官勇這個時候,隻想著要將信王給他的名冊上呈世宗,他家沒了,皇後和太子也彆想毫發無傷。這個時候的上官勇已經沒有了他對於皇室的敬畏之心,害死他家人的人就是仇人。

“那我們跟大哥一起去!”

“對,拚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們一起去!”

“都閉嘴!”慶楠讓七嘴八舌地表示要跟上官勇一起去拚命的兄弟們住嘴,“你們當這裡是我們跑馬打仗的關外嗎?幫不了忙就彆添亂!”

“慶不死,你什麼意思?”被慶楠這一罵,當下就有兄弟炸了毛,“你有本事,那你說下麵我們該怎麼辦!”

從上官勇讓自己抱走信王府的遺孤,慶楠就知道信王一定是跟他的上官大哥說了些什麼,隻是慶楠那時沒想到信王的事,會將上官勇害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大哥,不如去找太師。”慶楠對上官勇道:“大嫂是他的女兒,他要見聖上,比我們這些武夫要容易的多。”

見安書界?上官勇在心裡想著,我能信這個人嗎?

安太師在這個夜裡獨自在書房睡下,心中為太子之事煩亂,屋外又是雨聲擾人清夢,安太師在床榻上是輾轉難眠。在快四更天的時候,安太師就聽見府裡的管家在屋外喊他,說是宮裡的吉總管來了。深更半夜,世宗的貼身大太監找到家裡來,安太師是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以為是世宗皇帝出了什麼意外。

吉利看到匆匆出來見他的安太師時,臉上還是堆起了笑容,給安太師行了一禮,口中道:“奴才見過太師。”

安太師一眼就看到了吉利額頭上的傷,誰能把這個得寵的大太監傷成這樣?安太師心裡著慌,臉上還是看不出來變化,“吉公公這是傳旨來了?”

吉利做出了一臉的驚訝狀,說:“太師您還不知道?”

安太師說:“老夫要知道什麼?”

“今天晚上城南舊巷失了一場大火,您府上的二小姐沒能逃過這一劫啊。”吉利說:“上官將軍家裡的人一個也沒能逃出來,真是讓人心痛呢!”

安太師乍一聽安錦繡的死訊還反應不過來,說:“誰沒逃出來?”

吉利滴了兩滴眼淚下來,說:“府上的二姑奶奶沒了!”

安太師心中一痛,身子也晃了兩晃,然後問吉利道:“那吉公公來找老夫的意思是?”

“聖上命奴才將二小姐的屍體送回來。”吉利說道:“聖上的聖意是,上官將軍出征在外,他家人的屍體也由太師一並安葬。”

“臣領旨。”安太師忙跪下領旨道。

吉利又道:“上官將軍的長子還太小,屍體燒成灰後,我們也找不到了,太師給他設個衣冠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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