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暗哨。”上官勇對袁義道:“你看見了嗎?”
“這裡的暗哨方才重新布置過,人數也比將軍進庵堂之前多了至少兩倍。”
上官勇不出聲地罵了句粗話。
“如果將軍想帶夫人離開,依我看是不太可能了。”袁義很冷靜地對上官勇道:“牆裡的哨位上增加了弓箭手,將軍也許可以全身而退,但夫人不會武,她沒辦法離開。”
上官勇看向了庵堂的院牆,這院牆比不上城池的城牆,可是如今他就無法越過,也無法攻克這四方院牆,“加上你和袁威,也沒辦法帶她離開嗎?”上官勇問袁義道。
袁義走到了上官勇的身邊,說:“守在這裡的都是大內侍衛,我們殺進去再衝出來,一定會驚動皇家和官府,將軍帶出夫人後,又要怎麼離開京都城?”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沒辦法離開京都城。”
“庵堂後麵的山林倒是可以暫時藏身,可是如果官府搜山……”
袁義的話沒說完就被上官勇拉著往後退了幾步,“有人過來了!”上官勇小聲跟袁義道。
袁義暗自吃了一驚,憑他這個死士的聽覺還什麼也沒聽到,這人就已經聽見腳步聲了?
兩個人在林中等了一會兒後,一隊騎馬的兵將從林前走過,往庵堂一路跑去。
“禦林軍。”袁義小聲對上官勇道。
上官勇緊咬著牙關,禦林軍這一來,他更不可能再從庵堂裡帶走安錦繡。
“你們兩個那邊,你們幾個去西邊!你們這一隊人去……”
不久之後,庵堂那裡傳來了禦林軍將官大聲布防的聲音。上官勇和袁義仔細聽著這人的布防,都想找出這將官的錯處,隻是最後兩個人都失望了,這員將官手上有足夠的人手,這隊禦林軍在這將官的安排下,將庵堂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至少來了三百人。”袁義跟上官勇說。
上官勇轉身往林深處走去,心口嘔著一口血,有什麼東西將他全身的力氣一點點地抽去,耳邊隻響著安錦繡那句,你若死了,我定去黃泉找你的哭喊,就是聲音讓上官勇強撐著一步步往前走著,他還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他的錦繡怎麼辦?
袁義跟在上官勇的身後,他沒見到安錦繡,可是看著上官勇死灰一般的臉色,想想庵堂裡又是大內侍衛,又是禦林軍,還有聖上親臨,有些事情不難想通,但是袁義卻不願意去相信自己想到的可能。
越往山林的深處走,道路越是難行,等上官勇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和袁義的麵前出現了一條小溪。這溪流從山上蜿蜒而下,這些日子京都城雨水不停,這小溪水流湍急,儼然已是一條小河的樣子。
上官勇到了溪前,蹲下身捧了把水洗洗了臉,然後就坐在了溪邊的泥水地裡。
袁義站在上官勇的身後,陪著上官勇一起淋雨,一邊還警惕著四周,雖然這裡是山林的深處,但袁義還是怕他們被人發現。
“你回去吧。”上官勇呆坐很久之後,跟袁義說道。
“將軍坐在這裡於事無補。”袁義勸上官勇道:“不如回去跟少爺商量後,再做打算。”
“跟元誌說?”
“夫人是少爺的親姐。”袁義說道:“將軍不該把夫人的事瞞著少爺。”
上官勇又是長久的無言,隻是望著一路向東而去的溪水發呆。他是臣子,從小目不識丁的父親就跟他說,大丈夫一世為人,要忠君愛國,他一直也是這麼做的,可是如今,與他有奪妻之恨的人就是他的君,他要怎麼辦?
袁義看上官勇這樣,沒再開口勸上官勇,沒經曆過的事,袁義不知道要如何勸解。
天亮之後,雨勢漸小,兩個人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上官勇和袁義一起回頭看,就看見袁威在前,安元誌在後,兩人都是腳步飛快地衝他們跑來。
“庵堂裡住著什麼人?”安元誌人還沒到上官勇的麵前,就已經開口問道:“姐夫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袁義後退了幾步,讓安元誌衝到了上官勇的跟前,他衝袁威搖了搖頭,袁威看見袁義搖頭後,停下來站下了。
上官勇站起了身,猶豫再三後,跟安元誌說道:“你姐在庵堂裡。”
“什麼?”安元誌瞪大了眼睛。
“我昨天見到你姐姐了。”上官勇說:“她和紫鴛在一起。”
“我姐沒死?!”安元誌先是開心地笑,但隨後就又沉下了臉來,說:“她怎麼會在庵堂裡?我看見庵堂外麵站著禦林軍,皇家的禦林軍怎麼會在安氏的庵堂外麵?”
上官勇反問安元誌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的?”
“袁義一晚上不回去,我當然要找啊。”安元誌說:“我連安府都找過了。”
袁義這時開口道:“少爺你又去了安府?”
“去了。”安元誌一臉狠厲地道:“要是安府把你扣下了,我就要他們好看!”
袁威這時道:“我看見了你留在街上的標記,所以就帶著少爺找了過來。”
安元誌這時還是盯著上官勇,說:“我姐是怎麼回事?”
上官勇搖了搖頭,“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姐被困在了庵堂裡。”
“困在了庵堂裡?”安元誌說:“什麼人做的?”
上官勇還是道:“我暫時還不清楚。”
安元誌來回跺了幾步,說:“我姐沒死,那靈堂裡的那個是誰?庵堂裡怎麼還會有禦林軍看著?是我父親?”安元誌話說到這裡,猛地停步道:“我去找他去!”
“元誌!”上官勇叫住了安元誌,“事情沒弄清楚前,你找誰也沒用。”
“不找他,我們要怎麼弄清楚?”安元誌說。
袁威這時道:“太師可以動用禦林軍嗎?”
安元誌一愣,這才想起來就算是他那個太師父親,也沒權力動用禦林軍啊。
“今天晚上我會再去見她。”上官勇說道:“昨天我們沒能說上幾句話。
安元誌馬上就問道:“昨天晚上庵堂裡發生了什麼事?姐夫你見到了我姐,怎麼沒把她帶出來?”
“來了禦林軍。”袁義看上官勇張口結舌說出不話來,便對安元誌道:“將軍就是想把夫人帶出來也沒有機會。”
“那今天晚上我跟姐夫你一起去。”安元誌說:“我們兩個一起,能把我姐救出來嗎?”
上官勇歎氣。
袁義說:“少爺,庵堂裡還有大內侍衛在,你就是進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到夫人。”
安元誌懵了,庵堂外麵有禦林軍,裡麵有大內侍衛,他姐姐什麼時候成了朝廷欽犯了?不對,朝廷欽犯直接下天牢就好,用不著大內侍衛和禦林軍一起看守吧?
“你們先回去。”上官勇這時對安元誌三人說道:“等我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後,我們再做打算。”
安元誌不是傻瓜,站著想了一會兒後,問上官勇道:“你說你為國得罪了人,你得罪了皇室的人?還是你得罪的人就是聖上?”
這個問題要上官勇怎麼回答?他現在沒辦法告訴安元誌,他不但得罪了皇後與太子,跟皇帝還有了奪妻之恨,“元誌,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上官勇隻能跟安元誌說:“我知道的事情,絕不會瞞著你。”
安元誌急得兩眼幾乎冒火,這事情讓他傷心難過,自責到恨死了自己,這會兒又讓他雲裡霧裡看不透,想不明,上官勇還總跟他說會告訴他實情,可是這人就是不說!
袁義走上前勸安元誌走,說:“少爺,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將軍見到夫人後,我們再商量下麵應該怎麼辦。”
安元誌說:“我姐確定被關在庵堂裡?”
上官勇和袁義都點頭。
安元誌便道:“那我們就放一把火,趁著庵堂內亂,我們把我姐救出來。”
袁義說:“如果這火傷了夫人呢?”
“想從禦林軍手裡救人,不賭一把怎麼行?”安元誌說:“那幫人能放火燒了城南舊巷,我們為什麼不能放火燒庵堂?”
安元誌說放火,上官勇在這一瞬間被安元誌說的心動,隻要他們趁亂進入庵堂的確有機會把安錦救出來,可是上官勇到底比安元誌要冷靜很多。放火燒庵堂,彆說他們也隻是有機會救出安錦繡而不是一定,救出安錦繡之後呢?他們要怎麼逃?放火也隻能在夜間放火,那時候京都城的四麵城門都關著,他們沒辦法連夜出城,過了這一夜,世宗若是下令封鎖城門,他們就是甕中之鱉,難逃一死。
“姐夫你倒是說話啊!”安元誌看自己說了半天,上官勇也不理他,跟上官勇急道:“現在天快亮了,我們馬上去放火還來得及。”
“我說過了,一切都等今晚我見過你姐之後再說。”上官勇對安元誌道:“你就再給我一晚的時間吧。”
安元誌看向袁義和袁威,見這兩人也是讚同上官勇的話,氣道:“救出我姐之後再問她事情經過,不是一樣?為什麼非得多等一夜?”
袁義勸安元誌道:“我們現在不知道到底得罪了誰,對手不明,我們就是救出了夫人,以後怎麼辦?毫無頭緒之下,我們要怎麼逃出生天?”
安元誌被袁義問住了,堵氣坐在了溪邊的泥地裡,說:“那我就在這裡等著!”
“元誌。”上官勇對安元誌這個小舅子無奈了。
“你晚上進庵堂也要人幫忙吧?”安元誌說:“在庵堂外麵守著的是禦林軍,姐夫你要怎麼進去?”
上官勇說:“我有我的辦法。”
“那我跟你一起進去。”安元誌忙就說道:“我也想見見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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