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兩看相厭

2018-04-15 作者: 梅果
第八十四章 兩看相厭

袁義這會兒聽不下去了,安元誌在他心裡一直就是一個小大人,可這會兒這人完全就是一個小孩兒,還是胡攪蠻纏的那種。袁義先跟上官勇說:“將軍,你找個地方去休息一下,少爺這裡有我和袁威。”然後就伸手死活按住了安元誌,不讓安元誌再動彈。

上官勇衝袁義點了一下頭,轉身先走了。

安元誌看上官勇走了,跟袁義急道:“你什麼意思?!”

袁義看著上官勇走沒影了,才跟安元誌說:“少爺,這時候上官將軍他心裡不好受,你讓他一個人呆會兒吧。”

“他心裡不好受,我就好受了?”安元誌嚷道。

麵前的這個少年人一臉的憔悴,袁義當然知道安元誌的心裡不好受,鬆開了按著安元誌肩膀的手,袁義跟安元誌道:“出了這種家破人亡的事,我們大家的心裡都不好受。少爺,你先讓上官將軍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就是一夜的時間,你再等這一夜又能怎樣?”

安元誌望著袁義,突然道:“你昨天一直跟我姐夫在一起?”

袁義說:“是。”

“庵堂裡發生了什麼事?”安元誌問道。

袁義沒一點遲疑地跟安元誌說道:“我看見聖上來過庵堂。”

安元誌從地上跳了起來,“聖上?”

袁義說:“是,我親眼看見的,不會有錯。而且禦林軍被派來庵堂這裡,就是因為上官將軍昨夜進入庵堂,驚動了庵堂裡的守衛。”

安元誌眨了一下眼睛,“你是說禦林軍不是來看著我姐,是來保護我姐的?”

袁義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安元誌站在雨中愣怔了一會兒,突然就想明白了些什麼事,回身一腳把一塊大石踢進了溪水裡,罵了一句:“天殺的!”

袁威卻沒想明白袁義的話,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袁義衝袁威搖了搖頭,說:“我們不該離京的。”

安元誌跪在了泥水地裡,狠狠甩了自己兩記耳光,“是我的錯!”自語道:“都他媽是我的錯!”

上官勇離開了山林,往北城門走去,慶楠他們還在城外等他,上官勇一路走一路就在想,他要怎麼說,才能讓慶楠他們先回軍中去。他跟安錦繡死也好,遠走天涯也好,不能再連累這幫兄弟了。

等上官勇到了城門這裡,就被安府的兩個家丁攔住了去路。

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家丁看見上官勇後,馬上就一邊給上官勇行禮,一邊說:“將軍,聖上今晨派人來府裡宣將軍入宮,太師不知道將軍的去處,在四個城門都派了人等將軍。”

上官勇說:“聖上宣我入宮?”

這家丁道:“是啊將軍,您快入宮去吧,太師已經先進宮去了。”

這個時候上官勇不能逃,不光是安錦繡還在庵堂裡等著他,這個時候他要是不去見世宗,那麼世宗知道他已知曉實情,世宗不一定還能再留安錦繡一命。

“將軍。”這老家丁湊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聲道:“我家太師跟那個公公說了,將軍昨夜在安府為家人守靈,天沒亮時又去了城南舊巷。”

“嗯。”上官勇轉身又要往皇宮走去。

這老家丁又叫住了上官勇道:“將軍,太師命小人們帶了馬來,請將軍騎馬過去。”

另一個安府的家丁給上官勇牽了一匹毛色發青的高頭大馬來,到了上官勇的近前,也跟上官勇說:“將軍請上馬。”

上官勇不多話,翻身上了馬,打馬揚鞭往皇宮跑去。

兩個家丁看上官勇往皇宮方向去了,忙回安府向老太君複命去了。

上官勇到了皇宮,守在宮門前的侍衛進宮為他通稟之後,一個太監走了出來,要上官勇跟他走,他帶上官勇去禦書房。

上官勇跟著這太監進了宮門,這太監帶著上官勇走了一段路後,突然小聲對上官勇道:“將軍一會兒見到聖上務必小心,聖上看了周大將軍的上折後,發了很大的火,這會兒太師和朝中不少大人都在禦書房外跪著呢。”

上官勇被這太監突如其來的提醒弄得吃了一驚,又走了幾步路後,才對這太監道:“在下多謝公公的提點,隻是……”

這太監回頭望著上官勇一笑,道:“奴才吉和,將軍不必為奴才費心,請跟奴才走吧。”

上官勇弄不明白這個叫吉和的太監為何要幫他,但他也不好再問,隻得滿心狐疑地跟著吉和走到了禦書房外。

禦書房門外,直挺挺地跪著七八個大臣,安太師跪在這些大臣的最前麵。聽見吉和站在自己的身邊,跟裡麵的世宗稟報上官勇到了,安太師也沒有抬頭看上官勇一眼。昨天晚上世宗派了一隊禦林軍去庵堂的事,安太師已經知道了。上官勇沒能帶走安錦繡,更沒能殺了安錦繡,這讓安太師很失望,同時也心慌意亂,不知道安錦繡後麵要做什麼,對安氏的未來完全無知,吉凶難料,這就意味著安太師接下來無法為自己的家族做任何的安排。

上官勇跟著吉和走進禦書房,給高坐在上的世宗行君臣之禮時,平生第一次心不甘情不願,要不是理智還在,知道在禦書房裡剌王殺駕無異於以卵擊石,上官勇真想跟世宗同歸於儘。

世宗看著給他行禮的上官勇,感覺尷尬,也很想殺了這個人,隻是想到安錦繡知道自己殺了上官勇後的情景,世宗便隻能把殺意藏在心頭,“平身。”世宗對上官勇道。

上官勇起身,垂首束立。

“你家中的事朕也難過。”決定不殺這人了,世宗就得在上官勇的麵前裝一回,說道:“你節哀吧。大丈夫何患無妻?日後再尋一個好女人,你上官家的香火不斷,你九泉之下的家人也會欣慰。”

上官勇麵對世宗的惺惺作態心中作嘔,但還是跟世宗說道:“末將謝聖上關心。”

世宗說:“周宜的信朕看過了,是你領兵攻進的信王府?”

上官勇說:“回聖上的話,是末將。”

世宗便道:“你見到了信王後,他可有說什麼話?”

名冊就在上官勇的懷裡藏著,可是這個時候上官勇卻在想,上麵這人的江山不保,與他何乾?這名冊說不定還能成為他和安錦繡的保命之物,這個突然產生的念頭,促使上官勇對世宗道:“信王爺隻說自己是冤枉的。”

“他有何證據?”世宗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垂首道:“末將帶兵攻進香安城後就兵圍了信王府,信王爺當時沒有抵抗。”

世宗冷哼了一聲,“他那是知道抵抗也無用了吧?”

上官勇說:“末將看信王府的院牆很高,若是信王抵抗,末將覺得信王爺還是可以多活些時日。”

“你也覺得信王冤枉?”

上官勇忙下跪道:“末將不知。”

“你起來說話。”世宗讓上官勇平身。周宜在信裡很直白地說了,信王之事有異,希望他這個皇帝能夠再行詳查。現在再問上官勇當日信王府的事,世宗也覺得哪裡不對勁了。信王白永信不是個認命的人,世宗相信這個人就算死到了臨頭也會拚死一搏的,這個人怎麼能就這樣俯首就擒了?

上官勇起身,把頭低著,不讓世宗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樂安侯在你之後去的信王府?”世宗過了一會兒後又問上官勇道。

“是。”上官勇說。

“他們兩個單獨說話了?”

“是,信王爺與樂安侯爺單獨說話後,便自儘了。”上官勇說道:“侯爺說聖上有旨,信王府的人不留一人。”

“沒錯,朕是下過這樣的旨意。”世宗道:“可朕沒說將他們斬殺當場,項錫這個蠢貨!”罵了項錫一聲後,世宗又問上官勇道:“然後呢?這個蠢貨又在信王府做了什麼?”

“樂安侯爺讓末將帶兵走。”上官勇說道:“末將不敢不聽侯爺的命令,所以末將沒在信王府多留。聖上,末將隻知道侯爺命他的手下查抄信王府,說是連一片紙片也不能漏過。”

世宗沒再問上官勇問題,隻是對上官勇說:“鳳州的事情已經解決,你儘快回周宜的軍中去吧。”

上官勇衝世宗拱手道:“聖上,末將家中的喪事尚未辦理,末將即已回京,就不想再麻煩太師,臣想在京都多留幾日,望聖上恩準。”

這樣的請求合情合理,鳳州的戰事已經結束,白玉關那裡,大將軍楊銳也已經上報朝廷,北厥大軍退走,世宗就是再想以國事為重為由,將上官勇遠遠的趕走,也一下子找不到一個好的借口。”那你留京辦家中的喪事吧。”世宗隻得對上官勇道:“城南舊巷大火一案,朕已命大理寺徹查,不久之後,朕會給你一個交待。”

上官勇下跪謝恩。

“你退下吧。”世宗揮手讓上官勇退下。

上官勇低著頭退出了禦書房。

禦書房外,安太師在上官勇退出殿房轉身時抬頭,兩個人的目光對上。

當著眾大臣的麵,上官勇還是衝跪在地上的安太師行了一禮,雖然安錦繡已“死”,但他們仍是翁婿關係,這個禮上官勇不得不行。

安太師受了上官勇這個禮,心中羞憤,恨不得挖個地洞藏身進去。

“外麵跪著的,都給朕滾進來!”世宗的聲音這時從禦書房裡傳了出來。

安太師幾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快步進了禦書房。

上官勇看著安太師佝僂著背走進禦書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安太師突然之間的蒼老,上官勇對著安太師恨不起來。

“將軍,奴才送您出宮去。”吉和這時又走了上來,對上官勇輕聲說道。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