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哥。”紫鴛看到袁義過來,忙就道:“娘娘是不是不見她?”
袁義望著老太君笑道:“老太君,紫鴛不懂事,您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老太君看見了袁義,臉上有了點笑容,說:“娘娘還好嗎?”
袁義把身子一側,說:“娘娘請老太君進殿。”
老太君就看著紫鴛。
“紫鴛你還不快讓路?”袁義低聲跟紫鴛說。
紫鴛不情願地讓開了路,小姐怎麼會願意見這個老太婆呢?完全沒道理的事。
老太君跟著袁義往安錦繡的寢室走,一邊看著千秋殿裡的景色,心裡暗自咂舌,臉上卻一點也不顯驚訝。
安錦繡沒有在寢室裡見老太君,而是在千秋殿的一間偏殿裡見了老太君。
“娘娘。”老太君如今見到安錦繡要給安錦繡行君臣之禮了。
“太君這是做什麼?”安錦繡沒受老太君的這個禮,跟老太君笑道:“這裡沒有外人在,你還是快點坐下說話吧,今天是什麼風把老太君您給吹來了?”
老太君在安錦繡的下首處坐下,先是打量了安錦繡一番,然後說:“娘娘的臉色看來還是不好。”
安錦繡說:“我的身子一直病著,太醫說將養身體的事急不得。”
老太君便道:“娘娘和太子妃娘娘的身子都讓老身發愁。”
安錦繡看了袁義一眼。
袁義便跟偏殿的宮人太監們說:“都隨我下去。”
“太子妃娘娘出什麼事了?”安錦繡一邊給老太君讓茶一邊問道。
“她小產了,以後可能也不會再有孕了。”老太君也不瞞安錦繡,直接便說道。
“難怪了。”安錦繡說:“我原先還想不通她為什麼要把我的事說出去,原來姐姐是要拉著我和安家跟著她一起去死啊。”
老太君不動聲色道:“娘娘就這麼肯定是太子妃娘娘說出那些話的?”
“姐姐一直看不得我好,巴望著我死不是嗎?”安錦繡笑了起來,“沒了孩子就不能活了?我看也不見得啊。”
“娘娘如今得著聖寵,還有九皇子傍身,自然是體會不到太子妃娘娘的處境。”老太君說:“娘娘,看在她是……”
“太君啊。”安錦繡打斷了老太君的話,說道:“她不得太子的寵,這不是我的錯,也不是安家的錯,這是她自己沒本事,她怪不得任何人。”
“娘娘這是不想再認她了?”老太君問道。
“是她先想我死的。”安錦繡說:“她想我死也不一回兩回了,太君常跟我們說嫡庶有彆,如今太君還要再站在太子妃娘娘的身邊嗎?”
老太君沒說話,隻是歎了一口氣,安錦顏說出了安錦繡之事,安太師無法原諒她,老太君就是有心再為安錦顏說幾句好話,卻沒辦法替安錦顏找到一個好的借口。安家棄安錦顏,保安錦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我們不要再說太子妃娘娘的事了。”安錦繡說道:“老太君近來還好嗎?”
老太君隻得道:“托娘娘的福,老身的身子還算硬朗。”
“這樣我就放心了。”
老太君知道安錦繡說這話完全是口是心非,卻還是不得不跟安錦繡道謝,多謝安錦繡關心她,隨後老太君又問安錦繡:“娘娘,九殿下還好嗎?”
“太君放心,我會把九殿下養大的。”安錦繡看著老太君道:“不然日後安家怎麼辦呢?”
老太君笑得勉強,她看著安錦繡就覺得心裡堵得慌,“娘娘。”老太君壓低了聲音跟安錦繡道:“周大將軍送了上官將軍一個女人。”
“哦?”安錦繡說:“還有這事?太君這事與我無關吧?”
“京都城裡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老身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跟娘娘說些什麼了。”
“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安錦繡笑道:“我住在宮裡,宮外的事情跟我其實都沒什麼關係了。太君,以後安家還是跟太子妃娘娘離得遠些好了,無用的人就應該棄掉,太君再舍不得,為了安家也得棄了。”
“娘娘說的是。”老太君跟安錦繡說:“其實老身這一次來,還有一件事想跟娘娘商量。”
“是什麼?”
“是錦曲那丫頭的婚事。”
安錦繡把頭低了低,為了安錦曲的婚事專門跑來見她?”太君不會是想將錦曲嫁與上官將軍吧?”安錦繡問老太君道。
“不知娘娘意下如何?”老太君看著安錦繡道。
“太君還是問問三小姐自己的心意吧。”安錦繡說道:“她願嫁嗎?”
老太君說:“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輪不到錦曲那丫頭開口。”
安錦繡輕聲笑了一聲,然後就歎氣,跟老太君說:“太君,你是想拉攏上官將軍,若是三小姐做不了一個賢妻,你覺得安家能拉攏得住上官將軍嗎?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三小姐有這個本事得到上官將軍的寵嗎?”
安錦繡的話跟安太師的話如出一轍,讓老太君感覺泄氣。
“時候不早了,太君回府休息去吧。”安錦繡等了老太君一會兒,看老太君也沒什麼話跟她說了,便送客道:“太君日後若是有空,記得來看我。”
老太君點頭答應了。
袁義被安錦繡叫進偏殿送老太君出去。
安錦繡坐在偏殿裡坐了半天,手一鬆,手裡端著的茶杯滾落到了地上。周宜送了上官勇一個女人,安家要將安錦曲嫁給上官勇,天,安錦繡想,等上官勇身邊站滿了女人後,安錦繡是誰,上官勇還能再記得嗎?
喉嚨一陣發癢,安錦繡用手帕捂著嘴咳嗽。
“主子你怎麼了?”紫鴛跑了進來,跑到安錦繡身邊,看安錦繡衝自己搖手不說話,忙拍著安錦繡的後背替安錦繡順氣。
安錦繡咳了半天,心口不舒服,拿開手帕後,她跟紫鴛都看見這塊白帕上多了一濰血。
“怎麼會這樣呢?!”紫鴛叫了起來,跟安錦繡說:“主子你忍著一些,我去叫榮太醫來!”
“算了。”安錦繡說:“你扶我回去。”
“都吐血了啊!”
安錦繡自己站起了身來,一口血吐出來後,她反而感覺好受了一點。這個時候她不能叫榮雙來,老太君剛走,她就吐血,這事要是傳出去,安家就要倒黴了,為了安元誌,安錦繡也不能讓安家再出事了。
安錦繡這一病在床榻上足足躺了半個月,本就如紙糊一般的身體,這一回是徹底撐不住了。世宗因為安錦繡的這一場病,也沒心思再召什麼女人陪他了,夜夜陪在千秋殿裡,就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睡著後再睜眼,安錦繡這人就沒了。
安錦繡這半個月裡,神智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又糊塗,看著世宗守著她的樣子,安錦繡的心中不是滋味。
世宗守著安錦繡的同時,倒是有機會親自帶一帶白承意了。讓世宗親自照顧,在白承意之前的八位皇兄裡,還沒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機會。因為這孩子的生母是安錦繡,世宗本就高看白承意一眼,等自己親自照顧了之後,九皇子白承意對於世宗而言,儼然已是最為珍愛的兒子了。
半個月後,安錦繡的咯血之症才漸漸有了好轉,能被世宗抱著到花園裡去走走了。
已經快到暮春了,千秋殿裡的花海還是開得很豔,晚風一吹,濃鬱的花香,如酒一般,都能讓人沉醉。
“夏花開起來比春花更豔。”世宗抱著安錦繡走在花園的碎石小徑上,跟安錦繡低聲說道:“到了盛夏,你這裡會更漂亮。”
“嗯。”安錦繡嗯了一聲,她沒有賞花的心情,任是這些花開得千嬌百媚,看在她的眼裡都是一個樣。
“朕還記得安府前院裡種的是鳳凰花呢。”世宗跟安錦繡說。
“是嗎?”安錦繡說:“臣妾不記得了。”
“當年朕看過,那時你……”世宗的話說了一半,沒有再說下去了。那時是安錦繡嫁與上官勇的時候,安府前院裡的鳳凰花開得一樹火紅,那花落如紅雨一般,花雨之下的安錦繡,讓世宗怎麼也忘不了。
“聖上在說什麼?”安錦繡問道。
“沒什麼。”世宗說:“來年,朕命人在你這千秋殿也種上幾十棵鳳凰樹,一定比安府裡長得還好。”
“臣妾多謝聖上了。”安錦繡心不在蔫地謝世宗道。
世宗不好跟安錦繡說,他看見了安錦繡初嫁時的模樣,那嘴角微揚的笑容,烙印一樣就烙在了他的心裡,世宗想自己這輩子可能都忘不了。”你這傻丫頭啊。”世宗把嘴湊到了安錦繡的耳邊道:“你就不知道朕有多想著你。”
安錦繡在世宗的懷裡睡了過去,沒有聽到世宗最後的這句話。這個時候的安錦繡,對外麵的事情一無所知,身體不好,灰心喪氣,不知道自己前麵還有沒有路可走,靠在世宗的懷裡,安錦繡現在竟也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世宗看著睡過去的安錦繡,在安錦繡的嘴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抱著安錦繡回到了寢室裡。
兩個奶娘在寢室裡帶著白承意,看見世宗進來,忙就起身要行禮。
“出去吧。”世宗放輕了聲音道:“將承意留下。”
白承意被放在床上後就開始哼哼,世宗將安錦繡放下後,抱起小兒子,哄道:“你母妃睡著了,你要是吵醒了你母妃,父皇就揍你!”
白承意兩隻小手抱著世宗的一根手指往嘴裡送,用沒牙的嘴啃世宗的手。
“你這小子!”世宗抱著白承意在內室裡轉圈,“這個世上也就你這小子敢啃父皇的手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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