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仙鐘敲了整整十八響，梵音陣陣。
長華殿前，迎賓的弟子們長長的隊伍穿過了晉仙閣，一路站到了本門的結界下。
山中的氣息有些寒涼，濃霧染濕衣，鼻息間竟是都有潮潮的意味。
峰巒疊起，漫山的青翠依舊繁盛，竟是天山一派已然許久沒有如此詳和了，眾弟子都有隔世之感。
“師姐，怎麼帝君才是來過，公主又來？”
白川弟子，段吟死後阮清秋的身旁又換了她人，這她不是彆人，正是當初她中妖蠱時時時看著她的崔子衿。
“我又不是帝君，怎會知曉？”
不少靈機殿的弟子都以為那拜師之說是用來唬人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神界再是不濟也要不了仙界的施舍。
“師姐，你說是不是帝君對鏡妖嬈不放心……特意讓公主來看著？”
崔子衿的心思又多了一層，不過靈機殿裡，自當是要心思縝密之人才能看得到天機。
“鏡妖嬈？你覺得如今鏡妖嬈還有什麼值得帝君委屈八公主的？”
阮清秋挑眉，那連她膝蓋到沒到都不知的小女娃子，還要與她鬥的恐怕也隻有人界來的那個岩敏了。
“清秋姐姐！”
這腦子裡還想著呢，小人兒便一陣風兒似地跑來了，一雙小短腿蹦躂得正溜，不過顯然，五歲的孩子是比膝蓋要高的。
“妖兒好！”
碧袍弟子伸手摸了摸梳妝整齊的小腦袋，這發也不知是仙尊幫著理的還是小人兒自己梳的，鏡小妖嬈人倒是不大，發卻是已然過了小腰。
“妖兒！你給我回來！！”
跟在鏡妖嬈身後的元寧活像是人界富貴人家的乳母，這才多大的年紀，已然愁容滿麵。
“才不要……咦——”
小小的妖嬈做了個怪臉，露出白白的牙齒，仙尊去半道接公主了，將她的好妹妹就這麼地交給她。
“妖兒！”
元寧氣得直跺腳，正所謂十年風水輪流轉，今時不同往日，一個鏡妖嬈恐怕要三個元寧才能管得住。
“好了，既是妖兒不想去，就我來帶她好了。”
阮清秋的麵上笑意盈盈，她能對小妖嬈如此實屬不易，殊不知長華弟子氣的正是這個。
妖兒誰都可以跟，就是不能跟白川的阮清秋——和岩敏！
“不行！”
元大小姐的火爆脾氣上來，也是怪嚇人的。
這石破天驚的一聲吼，讓方圓十丈的弟子都看了過來。
“妖兒，走！你不是要找仙尊麼？仙尊就在山下！”
鏡小妖嬈隻覺得她的寧兒師姐似乎連肚子都大了一圈，一張臉也鼓得像是包子似得，小小的人兒就此看傻了眼，元寧從阮清秋身邊將她牽走時，她也就呆呆地沒有反抗。
“元寧，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就算要報那妖蠱的仇也不會找個小孩子下手！難不成你還怕我害了她？！”
阮清秋也是這爭強好勝的性子，既然長華弟子非不讓鏡妖嬈和她好，她便是非要讓這小妖嬈喜歡自己。
隻是她這一急卻是把不該說的說了出來，立在長華弟子身旁的小人兒的當即仰頭道：
“寧兒姐姐，清秋師姐這是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師姐要找妖兒報仇？”
四下頓時靜了，鴉雀無聲。
阮清秋聽見這話也被驚住了，當即明白過來是自己說錯了話。
碧袍弟子的麵上露了尷尬，元寧不由得想給小妖嬈解釋。
隻是靈機殿的那位的話說得是如此清晰，長華的弟子居然組織不清說辭——
“妖兒，你清秋師姐在開玩笑呢，不是說要找你報仇。”
元寧可算是絞儘了腦汁，好半天才想到了些什麼。
“你清秋師姐是說……你清秋師姐是說找你要包子呢……小妖兒給不給呀？”
話就這樣被扭轉了過去。阮清秋也是佩服長華弟子顛倒黑白的本事。
“包子？”
但這樣的問題顯然卻依舊為難了鏡小妖嬈的腦袋瓜。
“嗯！是啊！你說你要你清秋姐姐帶你，總要給她點回報吧？”
“回報？”
天呐……怎麼這麼多的詞？！芝麻大點的腦子不夠用啦……
“呃……回報就是……報酬……”
“報酬？”
“……”
最後眾弟子隻見小人兒抓著腦袋，猶豫半天道。
“寧兒姐姐，報仇回報報酬和包子一樣……也是可以吃的麼？”
“……”
對於眼前這位快要六歲的娃搞不清楚“包子”與“報仇”這種事情，天山的眾弟子表示，這隻是個案，他們的總體水平沒這麼差。
元寧和阮清秋累個半死，差點小命都要被嚇去，結果卻是鏡妖嬈連詞義都不知曉，害得眾人白忙活一場。
於是後來朗清總結了，此事隻能歸結到是仙尊將小妖嬈保護得太好了，半點陰暗的東西都不告訴。
因此當那帝君的八公主跟著玄仙出現在結界中時，有小小的身影風兒似得衝了過去，將那一大一小生生分開了，在場的弟子們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師父……這是我的師父！”
仙界的尊者隻覺得有人影一閃，宿陌塵的退便被小小的女娃子抱了個滿懷，半步移動不了。
“妖兒？”
玄仙的眼底似乎掠過一分笑意，鏡小妖嬈卻像是憤憤難平，好像最最心愛的東西被人強調似得。
“你彆離我家師父這麼近！”
帝君的公主向來嬌生慣養，從來沒被人這麼說過話，當即嚇到了，隻結巴：
“大……大膽！你是誰？！”
南海龍王也走在一旁，看見那白衣仙人身上依附著的小女孩子，驚道：
“仙尊……這……這不是……”
兩年前鏡妖亂世，上界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當年的鏡妖嬈更是在南海龍王遇難時與他見過一麵，玄仙救人的時候小徒兒也在場，龍王斷然不會認錯。
隻是宿陌塵在小徒兒身上下退回術的事情，上界卻是不知的。
因而龍王見了之後免不了要驚訝，傳言中的妖後，可不是個小女娃子？！
“龍王，小徒鏡妖嬈。”
“妖兒，快來見過南海龍王，天界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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