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手鬥

古塔已經在望。

大家即便在天色的影響下有些不安，但是淡淡的不安立刻就被近在咫尺的終點線衝淡了。又是無香第一個邁步：“目標就在眼前，大家衝呀。”

所有人，就連白求索這個大叔都被她振奮的歡呼鼓舞，大步前進。

半小時後。

“我們是站著沒動嗎？怎麼還有這麼遠？”無香已經氣喘籲籲。

楊可非不知道第幾次挽住她的手，安慰道：“望山跑死馬，你還是節省點體力吧。”

事實上，在這種惡劣天候的雪山上攀登，還要背負沉重的包裹，對於專業的登山隊員來說已是難度不小。

而無香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平日裡運動就少，此時居然還能跑得起來，已經是多虧楊可非的暗中支援了。

不隻是她，在場四個普通人，能夠一路堅持走來，頂風冒雪，仍舊矯健有力，都是她和白求索暗中支援的結果。

一方麵，他們通過疊加反重力的引力波，使得沉重的包裹重量大減，另一方麵，他們也推動流體力場，使得眾人身周的風雪稍微緩和、不再猛烈。

一來一去，眾人的體力消耗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大家卻因為精神上的疲憊，根本沒有發覺這些細微的變動。

無香暴露在風雪的高原中這麼久——上山海拔早已過了五千——仍舊沒有出現高原反應，也多虧了楊可非流體力場的照顧。

秦淵這一路行來，慢慢開始認識到自己身體的奇異。

對於那個夜晚，他徒手吊住越野車，其實並沒有清晰的印象。當時他更多處在意識模糊之中，並沒有完全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而現在，他頭腦清醒，並且有楊可非的提點在前，他一路細細體會，並且著力使用力場視野進行內部觀測，即便沒有參照對比，他也體會到了自己身軀的強健。

他也漸漸認識到，這絕不僅僅是一具鍛煉勤奮的身軀。

落到眾人的後麵，他朝白求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擋住自己一些。

然後，他轉身向後，雙膝微曲，起跳。他並沒有卸下身上將近五十公斤的負擔。

輕盈落地的時候，他轉回來，看向眾人前進了方向——他們已經在三十米開外了。

這一結果令他大為驚愕。他立刻又是輕盈一躍，精準落在白求索身後。風雪之中，除了楊可非和白求索，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舉動。

楊可非說過：“能力，來自於相信。”

此刻的秦淵深以為然。他相信自己能夠跳二十米遠。他放空心緒，然後真的做到了。

然而，這種相信絕非一種輕飄飄的空口白話的相信，卻又是此刻的秦淵所體會不到的。

白求索看他興奮喜悅，卻隻是暗自無奈搖頭。

秦淵瞥見他不屑，湊上前道：“你以前認識我嗎？”

“聽過。見麵不如聞名。”他居然還會用成語。

秦淵卻不在意，繼續道：“你這麼壯，力氣肯定比我大。”

“本來是沒有的。現在嘛……嗬嗬——”

秦淵暗道這個時候“嗬嗬”應該還沒有那麼多內涵吧。他伸出右手道：“我們試試？”

白求索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握在了秦淵細白的右手上。

哢哢哢……

秦淵隻覺整隻右手都要碎了，卻牙關緊咬，整個臉都變形了，仍舊忍著，沒有哼一聲。

等到大腦適應了那股劇痛，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發力……

這個過程中，他們兩人依舊是跟隨大隊，不緊不慢的走著，古塔的身影在大家眼裡終於長大了一些，血紅的梁柱也更加清晰了。

白求索本來以為秦淵敗陣自會退縮，哪知稍微放鬆，秦淵的反擊立刻緊隨而至。他不得不加大力道。

兩人暗地的交鋒不知道往複了多少次，每次都是秦淵的右手發出骨骼碎裂般的聲響。

不知不覺間，兩人都卷起了袖子，兩條裸露在雪中的小臂俱都青筋暴突，如同虯結著遊蛇。

火熱的力量碰撞中，白色的霧氣緩緩升騰，雪花落進，化作雨滴，雨滴蒸騰，化作青煙。

秦淵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他的右手已經感覺不到痛。

對於“相信”一詞的理解，他始終停留在淺表。於他而言，通過深層次的自我催眠，從而達成的一種反邏輯的、野蠻的盲信，已經是“相信”的最高級了。

而他此時所做的，正是這種深層次的自我催眠。

這種嘗試起初收到了很好的成效。雖然每次發力，還是被更大的力量鎮壓，但是顯然，白求索需要付出的反擊的力量也越來越大。

這種力量，從兩人右手皮膚上細小的崩裂可以窺其一斑。

但是到了這種程度，也就到了一個極限。秦淵無論將這種自我催眠再深入多少，力量的增幅也是微乎其微。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對“相信”的理解，似乎錯了。

因為白求索說了，秦淵的身體力量比他更大。如果這種程度的相信就已經是秦淵的全部，那他早就應該壓倒白求索了。

眼見無論如何再也不能提升一分，秦淵隻得無奈的示意白求索，兩人同時收手。一瞬間，兩人手鬥所在的空間因為空氣冷暖劇變，形成了一股微小的旋風。

白求索收回手，又是無奈的搖頭。對於秦淵的表現，他顯然並不滿意。

秦淵疑問的看著他，白求索發出束波傳訊道：“才堪堪抵擋我一成的力量。”他歎了口氣。

秦淵剛想開口詢問，白求索微微搖頭，又發出束波傳訊，道：“相信，是全身心的。你隻是意識上強迫性的相信，當然沒有用。你必須讓你的身體也完全相信。”

秦淵體會著他的話，一時卻並不能全然領會。

這時，走在最前的無香再次發出歡呼，眾人也是隨之雀躍，秦淵也沒聽清什麼，隻是一抬頭，灰色巨龍的龐大身姿，以及它的巨大龍眼，已近在眼前。

這麼快？！秦淵本能的抬手看表，原來剛才的手鬥不知不覺已經持續了一個半小時。

大家仰著頭，看看雪白巨大山脊高聳入雲的巔峰，又看看山腰處紅光逼人的龍眼——七寶八卦塔，隻覺西行路好事多磨，如今終於觸手可及，興奮喜悅，無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