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遊戲進行中

6天前 作者: 冬天就要吃西瓜
第416章 遊戲進行中

諸伏景光第一次見一條未來,是在六歲。

是在放學的路上。

當時,他高高興興地和朋友聊著天,突然之間,直覺般地感受到了一種很微妙的……

凝視。

那是仿佛刻進了本能裡的警鈴大作。

他下意識抬頭看去,看到不遠處的牆上坐著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

我會看著你,一直。

而後,他向後仰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牆後,比貓跳下牆頭的動靜還安靜。

諸伏景光:“……”

第二次見麵,是在三個月後。

那是一個周末,臨近父母下班時,他乖乖地收拾好了自己的玩具,又提前準備好熱茶,還開窗通風,萬事俱備隻待父母回來。

……然後遭遇了開窗殺。

窗戶外麵並不是往常的風景,或者說,並不隻是往常的風景,還有一個倒吊著垂下來的孩子。

正是上次那個烏鴉般的黑發孩子。

他就在窗後,本來應該是貼在窗戶上的,於是和費勁推窗的諸伏景光差點頭對頭撞上。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他三魂七魄已離體了一半,尖叫已經準備就緒,就差開口了。

而烏鴉一樣陰魂不散的家夥和諸伏景光隻有一掌之隔地麵麵廝覷了會兒,好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自己被發現了,順滑地蕩了上去。

又帶著一道刺眼的白光蕩下來,“哢嚓。”

他再次蕩上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諸伏景光:“……”

那段時間,他向父母旁敲側擊了多次‘我們住宅的上一任戶主有沒有孩子?孩子有沒有去世?’,‘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家裡有貼符紙嗎,鬼好像進不來’。

還常常在無人處自言自語,‘你和新聞上的偵探長的一樣,是因為我說我很喜歡偵探,所以你偽裝成他的樣子來降低我的警惕嗎?’,‘你有沒有心願?’,‘你是怎麼去世的,疼嗎?’,‘我悄悄往家裡的貢品裡加了糕點哦,你可以吃嗎?’,‘其實我學會做菜了哦’。

第三次見麵,更是糟糕透頂。

不過並非一開始就糟糕的,其實最初是普通而又美好的,是諸伏景光幾乎每天都會度過的一家人晚餐時間。

之後,有人來敲門,諸伏先生前去開門,和來者產生了爭執,諸伏夫人擔憂地前去查看情況,後慌慌張張地將諸伏景光塞進了衣櫃裡。

“景光,”她是如此說的,“彆出聲,無論任何人叫你都彆出來。”

衣櫃的門拉上了。

諸伏景光的視野陷入了像是地獄般的黑暗中,他茫然無措地坐在衣櫃中,仰頭看著外麵,燈光透過衣櫃的窗戶撒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條又一條的光線。

黑暗不是安靜的,有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聲,客廳之外更不是安靜的,有突然變大的爭執聲。

諸伏夫妻似乎是和誰產生了爭議,且爭執越演越烈,最後爆發出了爭吵。

就在像火山噴發的爭吵達到頂端時,突然,世界好像仁慈地安靜了一拍,隻留下急促的心跳聲。

而後,一道槍聲響起。

血腥味撲麵而來。

……這是錯覺。

在衣櫃中並不能聞到門口的血腥味,屏住呼吸的人更不能聞到血腥味,七歲的諸伏景光清清楚楚地知道。

可他卻真的聞到了血腥味,從不安恐懼擔心和不祥預感中醞釀而出,籠罩住他整個人的血腥味。

在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中,有很輕的腳步聲響起。

有人走進了諸伏家,穿過客廳,路過餐桌,停在了衣櫃前,擋住了部分照進衣櫃的光。

諸伏景光臉上的光條殘缺起來。

他睜大了眼睛,看向背光的黑影,心跳如雷,這一次,他真的聞到了血腥味。

很淡,從黑影身上傳來的,距離他不到三分之一米。

黑影伸手,拉開了衣櫃的門。

客廳的燈光傾灑了進來,一並傾灑進來的還有更亮眼的白光,“哢嚓,哢嚓,哢嚓……”

諸伏景光不得不閉上眼睛,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流出。

相機拍攝的聲音停了下來,烏鴉般陰魂不散的家夥探頭拱進來,“你哭了?”

他還是黑發紅眼,隻是臉上濺射了一道鮮紅的血液。

血腥味在衣櫃中蔓延,比剛剛隔著衣櫃門聞到的更濃鬱了些,散發著一種甜爛了的鐵鏽味。

客廳之外,諸伏夫人畏懼而又茫然的聲音在接近,“對、對,是的,他被擊斃了,是……”

她還沒回過神,宛如身處夢中:“一條偵探?”

在新聞上聰慧又可靠,常常一副淡然的篤定神情,沒有一絲小孩子天真幼稚可愛的‘一條偵探’還在往衣櫃裡拱。他整個人拱了進來,探頭探腦地湊近看諸伏景光,鼻尖因不確定的輕嗅動作而輕動著,“真哭了啊?”

諸伏景光:“……”

七歲那年,他知道了一個好消息:原來這個如烏鴉般陰魂不散的家夥是活人。

十六歲的那年,他發現帶來這個好消息的家夥有些奇怪:他最近頻頻失蹤。

不再是以往那樣命案現場、學校和家三點一線了,在這三點間,他有大塊的空白時間,有時竟長達四五小時,以至警方的求助電話都撥到他這邊了。

於是在一條未來難得在學校待了半個小時的今天,他決定:跟蹤一條未來。

……並在十分鐘後被等在拐角後的一條未來拽著走。

“你好奇怪哦,諸伏同學,不會隨著青春期的到來而覺醒了什麼奇怪的屬性吧?居然跟蹤我,”一條未來道,“不過降穀同學在,你覺醒什麼奇怪的屬性很正常啦。”

“喂,”被他另一隻手鎖住肩膀的降穀零瞪他,“都說了再說這種話就乾掉你!”

“……你來這附近乾什麼,這附近有名的地點不是隻有一個幼稚園嗎,難道發生了命案?”

“不是,”一條未來否決,“今天不去幼稚園,”

他鬆開手,迅敏地躍上了牆頭,“到此為止吧?今天我真的想當一名偵探,你們還是彆跟蹤過來了。”

“我怕你們揍我。”

諸伏景光:“?”

降穀零:“?”

你又乾什麼了……就知道你這家夥有消失空白期是很恐怖的事……

孩子靜悄悄,指定在作妖。

孩子靜悄悄的時候或許還可以安坐,奶牛貓靜悄悄的時候就令人坐立不安很想迅速巡邏全家了。

但令人倍感意外的是,一條未來好像真的沒作妖,他隻是坐在牆頭上玩了會兒手機,在一隊幼稚園小朋友的隊伍路過時跳下去跟了上去,跟到了一個小型公園。

幼稚園的小朋友們在玩。

一條未來在抓怕。

不是往常那種仿佛抓拍到了黑曆史的閃瞎眼式抓拍,他這次用的是一個拍照沒有閃光燈的手機,坐在雙杆上,對著公園一側的樓房抓拍。

抓拍了幾下,他又去拍小朋友。

降穀零假裝在玩雙杆,像很不經意地瞥過去一眼,低聲問:“樓上有罪犯?”

諸伏景光在假裝玩漫步機,餘光看向那群天真可愛的孩子,“目標在那群孩子之中?”

一條未來在拍照。

他的鏡頭定格在一張綻放著笑顏的臉上,隔著冰冷的鏡頭和那雙在陽光下像是甜蜜化開的綠色糖果的眼睛對視。

鏡頭記錄下了她的笑顏,記錄下了她笑眼彎彎看向毛利蘭的側臉,也記錄下了她因瞪工藤新一而氣鼓鼓起來的臉頰。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過來。

有那麼幾次,她看毛利蘭時可以看到一條未來,可在轉頭看過來之前,她總是匆匆收回視線。

鏡頭定格住她慌張眨動的眼睫。

記錄了那麼多,但記錄不到她從未看過來的視線,隻拍下了一個她的眼睛轉回去後抿出的笑,可可愛愛的。

孩子還太小了,一條未來在跟上來的時候就暫時去掉了戀人角度,此時,自覺非常公正地判斷:小孩子果然可愛。

就是好像討厭他了……

怎會如此……

他難道是什麼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非常討厭的人嗎……

等等好像真的是。

那沒事了。

一條未來放下手機,神情懨懨,“諸伏同學,降穀同學。”

沒有得到回應、正在快速打量全場的諸伏景光和降穀零聞聲抬頭,“嗯?”

一條未來伸手,快準狠地在他們頭上按了下,借力跳下雙杠,“快彆看可愛小朋友了,人家都討厭你們了!走吧,去解決可惡的人販子!”

他按完就跑,熟練地溜之大吉。

諸伏景光:“……”

有些人必須得被收拾收拾了。

咬牙切齒追上去的時候,他若有所覺地回頭看了眼,看到那群孩子之中有個短發的小孩子正在小心翼翼地側首看來。

她和旁邊的女孩子挽著手,眼睛亮晶晶,臉頰蔓延出了櫻花般的粉色,在看一條未來剛剛的位置,看表情是在感歎,嘴巴的口型是:“哇,真的好帥!”

其實挺客觀的。

但諸伏景光感性判斷:才怪。

就該被狠狠揍一頓的家夥帥什麼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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