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陣酸楚，或許正如她說的那樣，我們都是罪人，在未經思考之下做出了一件又一件傷害她的選擇。
“外邊天太冷了，我這身衣服借給你，先打車送你回去吧？”我看著眼前臉色蒼白而憔悴的李慧欣，心下不忍，她前後的巨大反差讓我不斷地自責，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樣補救。
“回去？”李慧欣盯著我的眼睛，大笑起來，那模樣看起來竟是有些癲狂，“回不去了……”
如今的我實在難以理解她的思維，隻好一邊點頭一邊打開洗手間的門往外走：“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不需要多久的時間，一切的一切都會變成曾經的樣子，我保證！”
聽了我的話，李慧欣愣了愣神，隨後低頭跟在我身後往外走不再言語，而我的心裡卻變得有些疼痛，記憶仿佛瞬間被拉回到我曾經被打成重傷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也是那時候我認識了她和張闖，也是我這輩子結識的第一對警察情侶。
那時候的她還帶著剛剛走出校門時的青澀，言情舉止卻都像極了一位鐵麵無私的女警官，她倆正接手了我這起案子，我們基本上每天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一起，即使他倆是警察，而我是一個嫌疑犯。
慢慢地我們熟絡起來，平時也會聊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偶爾開一開他倆之間不正經的小玩笑，那段日子即使我的身體很痛楚，心靈卻從未冰冷過……
當初那天真爛漫的李慧欣究竟怎麼了，真的是因為趙可雯和張闖的事情而變成了如今這副摸樣嗎？或許我們都錯了，甚至包括曾經深愛著她的張闖在內，我們沒有任何一人真正地了解這個正義而倔強的姑娘，她對待愛情的態度，遠比我們任何一人都要執著和堅守。
走到酒吧大門處，我卻停下腳步，這一次的選擇，難道不算是麵對她倆這份感情歸屬的逃避嗎？我已經走錯了很多步，不能再錯了……
轉過頭，我卻看到李慧欣雖然跟在我身後卻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身體也僵硬著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失去了動力，也迷失了方向。
“李慧欣，你還愛著張闖嗎？”我蹲下身子，抬起頭正對她呆滯地望著地麵的雙眼。
一聽到張闖的名字，她瞬間驚愕了一下，隨後冷笑道：“他不配。”
“如果說這裡麵有很多的巧合和誤會呢？如果張闖依舊深愛著你，你會回到他身邊嗎？”我望著她的雙眼，充滿了期待，趙可雯已經知錯並悔改了，現在他倆之間主要的問題就是眼前的李慧欣能不能原諒張闖，而張闖那邊我並沒有多想，一個男子漢自然要愛恨分明，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好啊，我願意聽聽你這套說辭，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李慧欣似乎再一次恢複了理智，語氣沉悶地說，“在聽之前，我要先見趙可雯。”
還好，這件事看起來還有緩和的餘地，隻要又一絲一毫地機會，我都要為止努力，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可以讓我心安一些。
“嗯，這沒問題，我相信可雯姐也希望跟你好好談談。”我示意她先坐下，然後我跨步走進後台去找一直忙碌個不停地趙可雯。
我跟可雯姐講了這件事，從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沉默，趙可雯最後還是點點頭，然後看著我笑了笑，說了一句此時聽起來很無厘頭的話：“好嘛，弟弟乾得不錯哦，記住姐的話，你的選擇沒有錯。”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領著趙可雯走到安靜地坐在高腳凳上一動不動地李慧欣麵前，望著這副摸樣的李慧欣，趙可雯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難過，低聲說：“我們裡邊談吧……”
隨後趙可雯帶我倆走進了最裡麵的一處卡台，坐在沙發椅上，我們三人卻誰都沒有首先開口，似乎都在猶豫著什麼。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李慧欣抬起頭望著坐在她對麵的趙可雯，似乎有些忍不住地笑著。
趙可雯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拿出手機隨便按了幾下，放在玻璃桌上，隨後望著李慧欣的眼睛，輕聲說：“張闖是愛你的，我和他之間根本就沒有愛情，騙了你這麼久，看到你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我很難過。”
李慧欣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望著麵露悔意的趙可雯，嗤笑了一聲。
“回去吧，你才是他真正的選擇，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趙可雯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輕聲歎氣。
李慧欣站起身，走出卡台，站在過道處，聲音有些輕柔：“我愛他，很愛他……不過這是我的事情，你們都是罪人，這是不可改變的，這是無論怎麼解釋都無法彌補的。”
我抬起頭望著緩緩轉過身來的李慧欣，我在她的眼中竟是看到了一絲瘋狂，這種瘋狂就像是曾經的我，喪失理性，沒有善惡！這瞬間我好像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你的遺言說完了吧？那……再見了！”李慧欣瞬間從後腰處抽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朝趙可雯撲了上去！
“可雯姐快跑！”我大吼著起身也朝可雯姐撲了過去，我不要看到那樣的情景，不要！
可是即使我反應再快，卻也來不及了，先我一步，李慧欣已經貼在趙可雯的身上！
“不要啊！”我這撕心裂肺的大吼瞬間讓整個吵鬨的酒吧都安靜下來，隻剩下翻滾地音樂聲。
鮮紅地血液順著趙可雯的衣服流淌出來，李慧欣身體僵硬地鬆開手，後退了幾步，跪坐在地麵上，眼中的瘋狂已然消失殆儘。
“不要……”我顫抖地手停在半空中，“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啊！”
趙可雯伸手捂著腹部的傷口，血液卻依舊順著手指縫流淌著，她的臉色越發變得蒼白，望著我，微笑道：“不怪她的……不要怪她……是我，咎由……自取……”
看到這一幕，整個酒吧瞬間瘋狂了，所有的服務生都衝了過來，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已經嚇傻在原地……
“怎麼辦，怎麼辦……”我不停地問自己，這裡離醫院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等不及救護車了……
趙可雯此刻已經麵無血色，緩緩趴在桌子上，仿佛睡著了一樣……
“可雯姐！”我哭喊著，“你堅持一下，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趕緊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給張佳芯打了個電話：“你，你在哪？”
“馬上就到了咯，怎麼啦？著急啦？”
“你彆下車，在酒吧門口停車把車門都打開，快！”
張佳芯沒有任何猶豫：“好，我馬上就到，預算不到一分鐘！”
我扶著昏迷不醒的趙可雯往酒吧門外走，李慧欣卻依舊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對不起了，沒能聽到你的說辭……”
我沒有理會她，推開酒吧的門，正看到一臉焦急地張佳芯朝我跑了過來，沒有多問，幫我扶著可雯姐小心地送進後車座，“醫院，快！”
我坐進副駕駛，而張佳芯則坐在後邊照顧著趙可雯，用自己剛換地新衣服按在可雯姐的傷口處，同時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出租車司機也看出了事情的緊急，風一樣地朝最近的醫院衝了過去，前後不到五分鐘，可雯姐終於被送進醫院。
坐在急救室地門外，我害怕極了，如果真的出現不幸，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我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邏輯。
張佳芯伸出手輕輕地摟著我的肩膀，柔聲說：“彆急，她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我點點頭，卻低頭沉默，想著和可雯姐曾經打打鬨鬨的日子，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留了下來，我恨我自己……如果我沒有答應李慧欣的要求，如果我沒有任何猶豫地送走她，如果……是不是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過多久，走過來一位男醫生，拿著一張單子到我麵前：“哪位是病人家屬，看一下沒問題就簽了吧……病人的狀況很危險，我們需要您的擔保。”
我愣愣地望著手上的擔保書，說不出話來。
“醫生，她……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對吧？”張佳芯望著男醫生，聲音有些顫抖地問。
“還不好說，希望你們先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正在全力搶救。”男醫生歎了口氣，拿過我簽好的單子，轉身離開。
聽了他的話，我感到一陣眩暈，可雯姐……
不知在外邊等了多久，我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接聽後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好，是楊塵先生麼，我們是伊春分局民警，這起案件我們現在需要你的配合，你人在哪裡？”
我沉默著片刻，說：“我在伊春第二醫院，現在正在急救室門外，我需要照顧病人，沒時間過去。”
“嗯……我們的人也正在往醫院趕，還希望你能抽出些時間來說下事件的經過。”
我沒有做任何回答，隨後掛斷電話。望著急救室封閉地大門，我的心仿佛徹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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